顾城的诗小花的信念

相信未来，未来可信乎

小花的信念

（顾城）

在山石组成的路上

浮起一片小花

它们用金黄的微笑

来回报石头的冷遇

*

它们相信

最后，石头也会发芽

也会粗糙地微笑

在阳光和树影间

露出善良的牙齿

这首小诗乍一看，像时下的一段美文、一勺鸡汤。小黄花长在恶劣地方，却不畏困厄，绽放美丽笑对艰辛，生机蓬勃，并且心存信念，要以乐观精神感染他物感化冷酷，使环境变得美善。

再看小诗作者是顾城，和写作的时代背景，那么诗意别有况味了。顾城是朦胧诗头部作者之一，大多数朦胧诗其实属于政治诗，隐含时政内核，诗意影射“恶政”，表达控诉与反抗。

朦胧诗之所以朦胧，就因勾连旧时代政治，不得不曲写糊说，否则可能招来文字狱。朦胧诗有的字面寓意两朦胧，有的字面明晰寓意朦胧。

《小花的信念》属第二种，小花不屈不挠乐观生长，此为表面意思，隐藏的意旨是控诉与奢望。诗篇设置三个意象：山石砌成的路、小黄花、石头。山石之路嶙峋崎岖，路上石头冷冰冰，象征艰难时世、冷酷的政治氛围与社会环境，人生之路难行人世之道多艰。小黄花象征普通人，夹缝中存身，绽放花朵如笑靥，是生命节律使然，也是无奈的苦中作乐，愿天可怜见，感动石头发芽发笑，美美与共！这里如同食指诗作《相信未来》的味道。

相信未来，未来可信乎？顾城获誉童话诗人，这童话诗人，实际是悲观主义托底的徬徨者和怀疑主义者，这首诗体现了这一点，从如何遣词造句形容石头之笑可知。石头的微笑粗糙，情愿相信它是善良的，虽然露着牙齿，难免有点狰狞阴恻；作者有意这么处理，因为心怀忐忑，将来会怎样，谁说得准呢？于是以笑换笑的祈愿，便成了奢望妄念。

这首诗隐约一代人的迷惘，迷惘中透露悲悯情愫。旧时代过去了，我们生活在诗说的未来，普遍认为很好且越来越好，你若奉献钞票，车子欢唱发飙，房子张开无牙大嘴请君入宫，不必再走崎岖石路，无须寄居逼仄空间。在新时代回头看《小花的信念》，可以视为纯粹的励志诗篇，传达乐观处世、诚以待物、奇迹发生的道理，优秀文本原意变奏，张力及于其他。

顾城诗歌《小花的信念》：

“在山石组成的路上

浮起一片小花

它们用黄金的微笑

来回报石头的冷

它们相信

最后，石头也会发芽

也会粗糙地微笑

在阳光和树影间

舞出善良的牙齿”

这片小花是什么信念呢？我们看它生长的环境，它生长在山石组成的路上，小花最理想的生活之地应该是泥土，这片小花很不幸，它偏偏生长在路上，而且是山石构成的路上，营养本身不足，又极容易被贱踏，还受到石头的冷遇。

但小花不悲观不冷漠，它相信阳光相信善良，“它用黄金的微笑，来回报石头的冷遇。”它要用自己充满了阳光的心态去感化石头，它相信石头终究会变得善良。

这是一首关于阳光关于温暖的诗歌，它给人信心和力量，－个人不管多么弱小多么无助，如果他充满信念，如果他乐于行动，地狱也能变成天堂，这就是信念的力量。